
「我銀行退休後,不種橘子了,我跟你四叔會改種到手香,頭家跟我們小農契作。」
疫情剛爆發那年,過年回嘉義,爸爸竹茂突然告訴我這番話,我差點被口中的民雄廟口知名小吃熱芋圓噎死。
家父竹茂的正職工作呢,早上在銀行證券上班,但下班後他沒有閒著,副業是種有機橘子。
從高中我們一家動不動就要下田去除蟲施肥澆水梳果,每到冬天更是忙瘋,還動員全家族-真的是全家族,包含我堂兄弟姊妹跟叔叔伯伯,全體下海幫忙採收。
橘子一做就20年,連全家族最小的孩子我弟都有了自己的正職,果園喪失人力,開始佛系經營,只單靠竹茂跟鎂廷維持。
這幾年我一直很擔心他們的身體不堪負荷,三不五時勸他早早就收,無奈爸爸竹茂耳根子很硬不聽勸。
但不對啊!!!從一個火坑跳出來又跳進下一個,到手香是怎麼回事?
「啊我頭家說要萃取精油,他認識一個在歐洲十幾年的老博士,博士一直在做研發,配方很有用,要拿啥米認證,他們要做素欸又無毒保養品牌⋯⋯」竹茂絮絮聒聒地接著說。
我腦中閃過2016年的往事,廢柴媽媽當年有另外一份正職,在跨海企業的大老闆手下工作。
大老闆當年也是想自創保養品牌,饒是海外經銷中美兩地吃很開,財力雄厚口袋有一片海(而且是物理),當年創業還是舉步維艱。
滋的一聲就燒了幾百萬,金牛座如我看到錢燒掉,每天心好痛。末期還要追錢,我不只心連胃都好痛。
那個老闆待我極親,就像我的爸爸,看他虧損我很心疼。
動手砍掉沒有營運收入幫助的人力後,主動告訴老闆應該要止血,勸他收起來不要做了。
陷入回憶的我沒仔細聽竹茂說什麼,再次集中精神時,只聽到他接著用台語說:
「⋯⋯那個配方博士在歐洲就研發了,我試過很有信心,先坡(sample)揪讚,洗臉後,面金光。護體霜攏沒摻藥啊,擦了揪有效,我想支持頭家一起試試看。攏說好了啊⋯⋯」
原來不是新創商品,是研發多年的配方,現在樣品都做出來了,我爸甚至還人體實驗過,所以現在要揪四叔小農契作。
算了,多說無益,畢竟是同血脈的我有多固執爸爸就有多固執。
爸爸只是種種原料,唯一風險可能是閃到腰,這樁買賣算來也是既得利益者,再怎麼虧也不是虧到他,是那個素未謀面的叔叔。叔叔OK我就OK。
剛好閒不下來的竹茂退休可能會很無聊,就這樣讓他找點事做吧。
「那個配方真正好,現在頭家全家都只使用博士的產品,博士說那個洗面粉還可以吃,上次吃給我們看⋯⋯」
雖然不認識博士跟叔叔是誰,但當時的我覺得,他們很適合創辦個邪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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附上今年初創辦小組聚在一起,一起討論發想女兒要穿什麼衣服(包裝設計)的模樣。